我是京海旧城专干脏活的清洁工,也是地府阎王指定的清道夫。
每逢中元节,我负责的老城旧楼就会被鬼魂挤爆,无论生前多么显赫,都得排队报道。
灯管灭,烛火燃,
满地纸钱都会化作奈何桥的引路砖,万千鬼魂在此过审,一念善抵十年苦。
今年我刚把最后一批鬼魂送走,准备锁门,却被一只戴满玉扳指的手推开。
“你就是这楼的负责人吧!我看上这块地了,随便开价,风水大师说今晚就得动工!”
看到楼里烛火未熄,知道还有鬼差未走,我只好赔笑婉拒。
“今晚不能动土,里面有贵客在办公。”
男人朝门缝里瞥了一眼,吐掉嘴里的槟榔渣,一叠图纸甩在我脸上。
“里面除了几根破香烛,鬼影都没一个,扯什么贵客办公,耽误了我年底开洗浴中心的吉时你担得起吗?”
身后阴风阵阵,看来是鬼差起了不悦,我忙把图纸推回去。
“今晚真不行,你们身上的怨气重,会冲撞到大人物,尤其是在这个阴气最盛的日子,互相体谅体谅。”
白有为把我拎起来,冷笑一声。
“在京海混的谁不知道我白有为就是的天,小丫头片子,我京海白阎王看上的地,天上的玉皇大帝来了也得让道!”
我一怔,只好看向旧楼大堂最里面的办公桌。
地府阎王收回审判笔,旧楼内温度骤降。
“既然也叫阎王,那就过来排队对对账吧。”
......
白有为身后的黄毛混混吹了声口哨,朝我走来。
他眼里闪着轻蔑,手指戳向我胸口。
“听见没?我们白爷看上这地是给你脸了,别给脸不要脸!”
我纹丝不动。
他的手指却在触碰到我前一寸诡异地停住了。
他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,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惊愕,差点摔倒在地。
白有为眉头紧锁,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视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“引魂烛未灭,鬼差尚在,奈何桥未收,这是规矩。”
我声音平静,却掷地有声,“现在离开,屋里的大人可以当无事发生。”
白有为眼中闪过狠厉,他环视破旧大堂,嘴角扬起。
“规矩?在京海,我白有为说的话就是规矩!”
他大步跨入大堂,故意重重踏在地上那些由纸钱灰烬形成的“引路砖”上。
每一脚都是对亡魂的亵渎。
“什么破玩意儿,脏了老子的意大利手工皮鞋!”
他身后的手下争先恐后冲进来,肆意踩踏满地纸钱,还一脚踢翻了角落里为游魂准备的米饭祭品,将引魂现场踩得一片狼藉。
我心沉到谷底,胸前的胎记灼热如火。
这旧楼是阴阳交汇的临时地府,活人阳气过盛,踏入一步就是对万千鬼魂和鬼差的大不敬。
而这些纸钱砖是鬼魂过桥的凭证,一旦污损,他们就已经沾上因果。
但阎王已经发话,等渡完那排队的几个冤魂后,就该轮到白有为了。
在这之前,我只能尽可能劝几人离开。
大堂内烛火剧烈摇曳,原本排队等候的鬼魂和忙碌的鬼差瞬间隐去身形。
他们避开这群人身上蛮横污浊的怨气,退到阴影中。
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和不安。
大堂内温度骤降,几个打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白有为的一个手下环顾四周,见空无一人,只有些破旧桌椅和香烛,更加嚣张起来。
“老大,这小娘们就是吓唬你!还贵客办公,我看是她自个儿在这搞什么祭祀的封建迷信!”
另一个混混搓着手臂,牙齿开始打颤:“妈的,这破地方怎么比冰库还冷,邪门得很!”
“闭嘴!”
白有为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,“空调开最低档都能把你们吓成这样,没用的东西!”
他们不知道,数十道被冲撞的鬼魂正用怨毒目光盯着他们。
我能看到那些鬼魂扭曲的面容,有的缺胳膊断腿,有的脸上血肉模糊,都是被这帮人害死的冤魂。
它们在我耳边低声诉说:“让我们报仇...让我们报仇...”
白有为走到供桌前,其中一个打手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根引魂烛。
那烛火是冤魂的引路灯,他竟用它来点雪茄。
我心中怒火升腾。
这是对死者的侮辱。
他深吸一口,吐出浓烟,故意喷在我脸上。
“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干嘛?过节就该开开心心的,搞得跟奔丧一样!”
我眉头微皱,再次强调:
“白先生,现在跪下来,给办公桌那边磕三个响头,然后离开,我还能给几位求求情,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白有为不耐烦地摆摆手,目光扫视空旷大堂,最后落在大堂尽头那张古朴的办公桌上。
那里坐着一位白发老者,手上挥笔的动作丝毫没有被吵闹声影响。
“装神弄鬼,”白有为嗤笑,“整个大堂除了这些纸钱蜡烛,就一张破桌子,磕头?我给鬼磕头啊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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