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感纠葛、职业道德、阶级差异、人性考验、破镜难圆、接到仁心医院总院长的电话时,
我刚刚完成一台长达九个小时的心脏瓣膜修复手术。“苏晨啊,
”院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少有的郑重,“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,
立刻来一趟顶楼的特需VIP病房,有一位非常重要的病人,点名要你做主治。
”我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,揉了揉发酸的脖颈,声音有些疲惫:“院长,我这边刚下手术,
能不能让科里其他主任先……”“不能。”院长打断了我,语气不容置疑,
“对方身份极其特殊,是环球集团的董事长,陈金源。你现在,立刻,马上过来。
”环球集团,陈金源。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锥子,毫无预兆地,
狠狠刺入我早已结痂的心脏。三年了,我以为自己早已将这个名字连同那个女人,
一同埋葬在了记忆的坟场里。我没再说话,挂断电话,脱下手术服,
换上那身象征着权威与专业的白大褂,走向电梯。镜子里,映出一张冷静、克制,
甚至有些过分冷漠的脸。这三年,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台精密的手术机器,
无休无止的手术、论文、科研,将我所有的个人情感都压缩到了最低限度。电梯平稳上升,
数字从1跳到28。顶楼的特需病区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这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,
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香薰和新鲜的百合花香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,踩上去悄无声息,
仿佛一个与楼下那个充满生老病死的凡俗世界隔绝开来的、昂贵的玻璃罩。病房门口,
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,见我胸前的铭牌,微微躬身,为我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。
病房大得像个总统套房,会客厅、卧室、独立的检查室一应俱全。而我第一眼看到的,
是站在落地窗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。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裙,头发盘得一丝不苟,
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的手表,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。即使只是一个背影,
那份养尊处优的矜贵,也与三年前那个挤在五十平米出租屋里的女人,判若两人。
她听到了开门声,缓缓转过身来。是林晚,我的前妻。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,
她的脸依旧美丽,甚至比三年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。只是此刻,那张美丽的脸上,
写满了焦虑和憔悴。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落在我那身洁白的、崭新的白大褂上时,
她脸上的表情,瞬间凝固了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、错愕、羞愧和一丝不敢相信的、极其复杂的表情。“苏……苏晨?
”她的声音在颤抖。我没有回答她,只是将目光,越过她,投向了病床上那个躺着的男人。
陈金源,那个在财经杂志上意气风发的亿万富豪,此刻面色灰败地躺在那里,
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。他的呼吸很微弱,曾经指点江山的霸气,被病魔侵蚀得荡然无存。
我走到病床前,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夹,平静地翻阅着。扩张性心肌病晚期,心力衰竭。
诊断结果,清晰明了。整个房间,死一般的寂静。林晚看着我,嘴唇嗫嚅着,似乎想说什么,
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终于,当我看完了所有病历,合上夹子的那一刻,她再也支撑不住,
所有的骄傲和体面,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她“噗通”一声,跪在了我面前。“苏晨,
”她仰着头,泪水瞬间决堤,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和卑微,
“求求你……求求你救救他……”三年前,她也是这样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说:“苏晨,
我受够了,我不想一辈子跟着你这个穷医生,过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。”而今天,
她跪在这里,求我这个“穷医生”,救她那富可敌国的丈夫的命。命运,
真是个喜欢恶作劇的**。2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晚,心中没有一丝波澜。或者说,
那片早已在三年前就掀起过滔天巨浪的心海,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、冰冷的平静。
“起来吧,陈太太。”我开口,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一份与我无关的病理报告,
“这里是医院,你的行为,会影响到病人的情绪。”“陈太太”这个称呼,像一根针,
让她狠狠地颤抖了一下。她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,双手无措地交握在身前,
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“苏晨,我……”她想解释,想说什么,
但对上我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我不再理会她,
开始以一个主治医生的身份,有条不紊地进行检查。听诊、查看监护仪数据、询问病史。
我的每一个动作,都严格遵守着操作规范,专业,冷静,无可挑剔。躺在床上的陈金源,
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。那眼神里,有身为强者的审视,有身为病人的依赖,
还有一丝……属于一个男人,对另一个男人的、微妙的探究。他当然知道我是谁。当初,
林晚为了能顺利离婚,带走女儿乐乐的抚养权,几乎是净身出户。而陈金源,
则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,给了我一笔“补偿款”。我没有要,一分都没有要。那笔钱,
对我而言,是刻骨的羞辱。检查完毕,
我对跟在身后的护士长和科室主任说道:“病人的情况很严重,心功能已经到了终末期。
目前所有的药物治疗,都只是在维持。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案,是心脏移植。”我的话,
让病房里的空气,瞬间降到了冰点。心脏移植,说起来简单,但谁都知道,这意味着什么。
漫长的等待,苛刻的配型,以及……把命运,完全交到医生手里的无奈。“苏医生,
”陈金源开口了,他的声音很虚弱,但依然带着一丝上位者惯有的气势,“我相信,
以仁心医院的实力,和苏医生你的专业水平,一定能给我最好的治疗方案。”“我们会尽力。
”我公式化地回答,“但心脏源的等待时间,无法预估。在这期间,病人需要绝对的静养,
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。”我说完,便准备转身离开。我需要召集专家组,
为他制定一个详细的术前维生方案。“苏晨,你等等!”林晚追了出来,在走廊上拦住了我。
“有事吗,陈太太?”我停下脚步,依旧用那种疏离到冰冷的语气问她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能谈谈吗?”她咬着嘴唇,眼神里充满了恳求。
“如果你想谈的是陈先生的病情,我的助理会跟你沟通。如果你想谈的是其他事,抱歉,
我没有时间。”我看着手腕上的表,平静地说道,“三分钟后,我还有一个会。”我的冷漠,
像一把刀,割得她体无完肤。她的眼圈红了,强忍着泪水,声音压抑得发抖:“苏晨,
你一定要这样吗?我知道,当年是我对不起你。但这三年来,我……”“你过得很好,
陈太太。”我打断了她,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冰冷的弧度,“豪宅,名车,
用不完的钱。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。而我,
也成了你当年最看不起的、‘一辈子没出息的穷医生’。”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。
“这身衣服,不就是你当年最大的嘲笑吗?”三年前,我们为了是否要***买房,
大吵了一架。我刚入职,拿着微薄的薪水,而乐乐当时刚上幼儿园,开销很大。我说再等等,
等我评上主治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而她,只是冷笑着看着我,指着我那身洗得发白的白大褂,
说:“等你?等你评上主治,评上主任,要等到什么时候?苏晨,我不想再等了。
我不想我的女儿,跟着你,住一辈子出租屋,读最差的学校。你这个医生,
除了会说‘尽力’,还会什么?你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!”没过多久,
她就向我提出了离婚。我亲眼看到,陈金源开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,来接她和乐乐。
乐乐在车里,好奇地看着窗外,而林晚,自始至终,没有回头看我一眼。
那辆绝尘而去的法拉利,碾碎了我作为一个男人,最后的一点尊严。而今天,
我穿着这身她曾无比鄙夷的白大褂,站在这里,掌控着她现任丈夫的生死。这世上,
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?3回到我的办公室,我脱下白大褂,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椅子里。
那股一直用专业和冷漠伪装起来的平静,瞬间崩塌了。我打开抽屉,从最里面的角落,
翻出一张旧照片。照片上,年轻的我和林晚,抱着刚刚满月的女儿乐乐,笑得一脸幸福。
那时候的我们,一无所有,却也拥有一切。心脏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,紧紧攥住,
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。我用了三年的时间,把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,冷硬,麻木。
我以为我早已痊愈,却没想到,再一次见到她,所有的伤口,都会被重新撕裂,鲜血淋漓。
办公室的门,被轻轻敲响。我的助理推门进来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苏主任,
陈金源先生的家属,想跟您预约一下时间,咨询……后续的治疗方案。”“让她进来。
”我收起照片,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。林晚走了进来,她换下了一身名牌,
穿了一件素净的连衣裙,脸上也没有了精致的妆容,显得有些憔悴,
却也多了几分我记忆中熟悉的影子。她在我的办公桌前坐下,姿态放得很低。“苏晨,
”她不再叫我“苏医生”,“我知道,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年对你的伤害。但是,
金源他是无辜的,他对我……很好。”“所以?”我抬起眼,看着她。“所以,我求你,
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,看在乐乐的份上,一定要救他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乐乐。
我的女儿。这个名字,是我心中最柔软,也最疼痛的地方。“乐乐还好吗?
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,有些干涩。“她很好。”提到女儿,林晚的脸上,
终于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意,“她已经上小学了,在最好的国际学校。她……她还记得你。
她房间里,还摆着你送给她的那个小熊维尼。”我的心,猛地一揪。“她叫他‘爸爸’,
叫得很顺口。”我陈述着一个事实,语气里听不出情绪。林晚的脸色,白了一下。“苏晨,
对不起……她还小,我……”“不必对我说对不起,陈太太。”我再次打断了她,
“你是她的母亲,你有权决定她如何生活,如何称呼别人。这与我无关。”我站起身,
走到窗边,背对着她。“关于陈先生的病情,我已经说得很清楚。心脏移植是唯一的方案。
我们会将他的资料,录入全国乃至全球的器官捐献共享系统,进行配型。
一旦有合适的心脏源,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。”“那……那要等多久?”她急切地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我回答,“可能一个月,可能一年,也可能……永远都等不到。你要做的,
就是祈祷,然后等待。”我的话,像一瓢冰水,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G-幸。
她沉默了很久,然后从她的爱马仕包里,拿出了一本支票簿,推到我面前。“苏晨,
我知道你不会要。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。只要你能救金源,条件……你开。”我转过身,
看着那本支票簿,笑了。那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、充满了嘲讽的笑。“陈太太,
你是不是觉得,这个世界上的一切,都可以用钱来衡量?爱情,尊严,现在,连生命也是?
”我拿起那本支票簿,当着她的面,一页一页地,撕得粉碎。“收起你的钱。我救他,
不是因为你,更不是因为你的钱。”我走到办公桌前,拿起笔,在一份文件上,
签下了我的名字。“我之所以接手这个病例,只有一个原因。”我将那份文件,推到她面前。
上面,“主治医生”那一栏,我的签名,龙飞凤舞,清晰而刺眼。“因为,我是个医生。
”“从今天起,陈金源的命,由我,以及我所遵循的医学伦理说了算。而不是你,
或者你的钱。”我看着她那张震惊到失语的脸,心中没有报复的**,
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。44陈金源作为最重要的病人,被安排留在了顶楼的特需病房,
进行长期的术前维养。而我,作为他的主治医生,每天的例行查房,
成了无法逃避的、最残忍的酷刑。我必须以最专业的姿态,面对这个夺走了我妻女的男人,
关心他的身体,安抚他的情绪。我甚至要在他面前,与我的前妻,
进行“友好”的、关于病情的沟通。而最让我痛苦的,是乐乐。林晚为了照顾陈金源,
把乐乐也带到了医院。那间巨大的VIP病房,被布置得像一个临时的家,
甚至还有一个角落,堆满了乐乐的玩具和画册。我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乐乐时,
她正坐在地毯上,用乐高搭一个漂亮的城堡。她长高了,也长大了,眉眼间,有我,
也有林晚的影子。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,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,
像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小天使。她看到我穿着白大褂走进来,抬起头,
用她那双清澈的、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,好奇地看着我。她的眼神里,没有记忆,
只有属于孩子的天真的陌生。“叔叔好。”她怯生生地说。“乐乐,快过来。
”林晚立刻走过去,将她抱在怀里,有些紧张地对她说,“这是苏叔叔,
是……给爸爸看病的医生。”“爸爸?”乐乐歪着头,看了看病床上的陈金源,又看了看我,
眼神里充满了困惑。然后,她从林晚怀里挣脱,跑到病床前,拉住陈金源的手,
用一种充满了依赖的、甜糯的声音说:“爸爸,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陪我搭城堡呀?
”陈金源的脸上,露出了一个慈爱的、属于父亲的笑容。他伸出手,摸了摸乐乐的头。
“爸爸很快就会好的。等爸爸好了,给你买全世界最大的城堡。”“好耶!
”乐乐开心地跳了起来。她转过头,再次看向我,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。她走到我面前,
仰着小脸,小声地问:“苏叔叔,我……我们以前,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?”我的心脏,
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,痛到无法呼吸。我蹲下身,想摸摸她的头,想把她抱在怀里,
想告诉她,我才是你的爸爸。那个每天晚上给你讲故事,在你额头上亲一下,
说“晚安”的爸爸。但我不能。我的手,在半空中,僵住了。我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,
映出了我这张冷漠的、不带一丝笑容的脸。她被我的表情,吓得后退了一步,
躲到了林晚的身后。“妈妈,这个叔叔……好凶。”她小声地说。林晚尴尬地笑了笑,
将乐乐紧紧抱住。我的心,彻底沉入了谷底。那天查房结束后,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,
很久很久。我三年来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成就,在女儿那句“这个叔叔好凶”面前,
都变得像一个笑话。我赢回了事业,赢回了尊严,却永远地,输掉了我的女儿。晚上,
林晚找到了我。“苏晨,今天……对不起。”她低着头说。“没关系。”我回答,
“童言无忌。”“乐乐她……她其实还记得你。”她急切地解释道,“只是三年了,
她那时候太小。陈金源……他对她很好,视如己出。所以……”“我知道。”我打断了她,
“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。你把他照顾得很好,也把乐乐教育得很好。你是个好妻子,
也是个好母亲。”我说的是真心话。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,
陈金源给了她们我当时给不了的、优渥的生活。而林晚,
也确实尽到了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责任。只是,这一切的代价,是我。“苏晨,”她看着我,
眼神复杂,“我知道,我不该再提钱。但是,
金源他……他想成立一个心脏病研究的专项基金,由你来主导。一个亿,作为启动资金。
他说,这是他对医学事业的一点贡献,也算是……也算是替我,向你表达一份迟来的歉意。
”一个亿。多么诱人的数字。有了这笔钱,我的实验室,可以更新换代所有设备,我的团队,
可以进行最大胆、最前沿的探索。这也是一份最高明的“收买”。他要用钱,
来抹平我们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他要用钱,来买一个心安理得。我看着她,
突然觉得很可笑。“林晚,”我第一次,连名带姓地叫她,“你回去告诉陈金源。他的命,
我会救,因为我是医生。但他的钱,我一分都不会要。”“因为,我嫌脏。”5我的拒绝,
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打在了林晚和陈金源的脸上。他们不再提钱,
也不再试图用任何方式来“补偿”我。病房里的气氛,变得微妙而压抑。林晚见到我,
总是低着头,眼神躲闪。而陈金源,则用一种更加复杂的、混杂着敬佩与忌惮的眼神,
打量着我。他们将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了我身上,却又对我充满了恐惧。因为他们知道,
我掌握着他们的命运,却又不肯接受他们唯一的、可以用来交换的***——金钱。
这种纯粹的、不对等的权力关系,让他们坐立难安。而我,则将所有的精力,
都投入到了工作中。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手术机器,用海量的工作,
来麻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我每天第一个到医院,最后一个离开。我做的手术,
比科里任何一个医生都多。我的名字,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国内顶尖的医学期刊上。
我成了仁心医院的一块金字招牌,成了无数心脏病患者眼中的“再生父母”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每一次我穿上那身白大褂,每一次我拿起手术刀,我的内心,
都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。我需要冷静地分析陈金源的病情,为他制定最精细的维生方案。
他的每一次心跳,每一次呼吸,都由我来监控。我对他身体的了解,甚至超过了他自己。
这种感觉,很诡异。我像一个偷窥者,在病历和监护仪数据上,
研究着这个取代了我一切的男人。我研究他的心电图,那颗衰竭的心脏,每一次的跳动,
都是那么的无力;我研究他的血液报告,每一个异常的指标,
都在宣告着他生命的脆弱;我研究他的CT影像,那被病魔侵蚀的肌理,丑陋而真实。
我发现,剥离掉他那“亿万富豪”的光环,他,陈金源,
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、会被病痛折磨的凡人。他会在深夜,因为心绞痛而惊醒,
脸上布满冷汗;他会在林晚和乐乐面前,强撑着微笑,
转过头却因为呼吸困难而大口喘气;他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,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
眼神里流露出对生命的无限眷恋和对死亡的深深恐惧。这些,林晚和乐乐都看不到。只有我,
他的主治医生,能从那些冰冷的数据和细微的体征中,窥见他所有的脆弱和不堪。我对他,
再也恨不起来了。恨,是需要力气的。而一个强者,是不会去恨一个弱者的。现在的我,
是强者。而他,是弱者。我们之间的关系,不再是情敌,而是一个医生,
和一个等待被拯救的、可怜的病人。这种认知,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空虚。
我曾经以为,当我功成名就,当我手握权力,当我能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,俯视他们的时候,
我会感到无比的畅快。但没有。我只感到了无尽的疲惫和悲哀。我们三个人,
都被困在了这座命运的监牢里。林晚,被困在过去的选择和现在的责任之间;陈金源,
被困在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之间;而我,则被困在医生的天职和男人的自尊之间。谁,
都不是赢家。我们都在等待着一场宣判。一场由一颗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跳动着的心脏,
来做出的最终宣判。6等待,是最磨人的酷刑。陈金源的身体,在一天天地衰竭。
最好的药物,最精心的护理,也只能勉强延缓他滑向深渊的速度。他的生命,
完全依赖于那些发出滴滴声的仪器,和一颗永远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、陌生的心脏。
林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地憔悴了下去。她几乎24小时都守在医院,
曾经那些名贵的时装和珠宝,都被她锁进了柜子。她每天穿着最简单的衣服,素面朝天,
亲自为陈金源擦洗、喂饭,处理各种琐事。她瘦了很多,眼窝深陷,眼神里,
是那种被巨大压力和不确定性反复熬煎后,所特有的、混杂着疲惫与麻木的空洞。有一次,
我深夜查房,看到她趴在陈金源的病床边睡着了。或许是梦到了什么,
她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,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痕。那一刻,我看着她,
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……不忍。我脱下身上的白大褂,轻轻地,披在了她的肩上。我的动作,
惊醒了她。她猛地抬起头,看到是我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。“苏……苏主任。
”她站起身,有些局促地将白大褂还给我。“夜里凉。”我平静地说道,“你这样,
他还没倒下,你先倒下了。”“谢谢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很小。我们之间,
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。“他……今天怎么样?”她忍不住问。“指标还算稳定。”我回答,
“但心衰的进程,不可逆转。我们只能等。”“等……”她咀嚼着这个字,
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苏晨,你说,这是不是报应?”我没有说话。“当年,
我嫌你给不了我安稳的生活,我等不了。”她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我忏悔,
“我选择了一条看似光鲜的捷径。我以为,只要有了钱,就有了一切,就有了安全感。
可是现在,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,我用他所有的钱,都买不来一颗健康的心脏,
买不来一个‘确定’的明天。我还是要等,而且是毫无希望地等。”“我好后悔,苏晨。
”她抬起头,泪水,终于忍不住,再次流了下来,“如果当年,我没有那么虚荣,
没有那么短视,我们现在……是不是还在一起?乐乐,是不是还会叫你爸爸?”她的眼泪,
她的忏悔,像一盆滚烫的油,泼进了我那片死寂的心海。我多想告诉她,是,我后悔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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